她看着蔺伯钦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反而觉得更紧张……稍稍冲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蔺伯钦身子微微一僵,到底是什么都没说,牵着楚姮一路往前。
楚姮的手很冰冷,仿若无骨又滑又软。蔺伯钦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二十多年来他从未体会过。
「我说过,那疯老妇会消失。」楚姮撇了撇嘴,「这下知道我没骗你吧?」
蔺伯钦莞尔,他「嗯」了一声。
楚姮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蔺大人,你之前冤枉我,是否应该道歉?」
「道歉?」
「你冤枉我说谎。」
「……是我妄言了。」
楚姮更加得意,她笑着道:「我就说嘛,本来是可以抓到那疯老妇的!而且我怀疑那疯老妇是装疯卖傻。」
皇宫里装疯卖傻的人太多了,光是冷宫里面为了博取皇帝注意的就有七个。
蔺伯钦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显然不赞同:「这件事错还是在你,莫偷换概念。」
「我哪有偷换概念,不是我说,你回去给我封个『女捕快』,以后的案子我来帮你,保证都事半功倍。」
蔺伯钦道:「事倍功半贴切些。」
楚姮还要和他争论,蔺伯钦突然驻足:「等下。」
「怎么了?」
楚姮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让蔺伯钦愣了愣。
蔺伯钦将火折子靠近了密道的墙壁,却见泥土中露出一个圆圆白白的东西。楚姮抬手摸了摸,只觉冰凉,那种质感又粗糙又光滑,很难形容:「这什么东西?」
然而蔺伯钦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盯着她:「那是掩埋已久的头骨。」
「……什么头骨?」
「人。」
楚姮仿若触电,差些惊的跳起来,将手在蔺伯钦身上抆了又抆。
蔺伯钦:「……」
楚姮也想起来了,她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那个……坪山以前是乱葬岗,所以这密道才会有头骨嵌在这里?」
蔺伯钦颔首:「不错。」
楚姮胆子向来很大,她唯一怕的就是鬼。以前宫中老嬷嬷经常给她讲鬼故事,什么水鬼厉鬼吊死鬼,现在越想越觉得恐怖。
「我们快些走吧。」楚姮催促道。
蔺伯钦还是头次见她露出胆怯的神情,觉得滑稽。
越往前走,密道就越宽,不过多时,前方出现一道简陋的栅栏,两侧用石块堵着。
蔺伯钦将火折子递到楚姮手中,弯腰挪开栅栏,进到一处简陋的洞穴。
洞里一张发霉的破席子,底下铺着干草,看起来十分脏污。粗糙的矮凳上放着一根蜡烛,楚姮忙将其点燃,霎时之间,洞穴里的摆设都清晰起来。楚姮眼尖,看那破席子底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忙伸手拿了出来,却忍不住「啊」的惊呼一声。
是一个破旧的桐木牌位。
「先慈梁氏牧娘之莲位。」楚姮念出牌位上的字,抬头看蔺伯钦,「梁牧娘是谁?」
蔺伯钦皱了皱眉:「不知。」
他视线落在洞穴角落,见那里放着一个不足六寸的草人。蔺伯钦拾起来一看,这草人身上竟被紮满了细针,翻过来就看到草人背后用墨水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朱成业。
「朱成业是谁?」楚姮伸长了脖子问。
蔺伯钦仍旧答道:「不知。」
楚姮哼了一声:「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还清远县的父母官呢。」
蔺伯钦斜她一眼,不与计较。
楚姮这时发现洞穴另一侧似乎堆着什么东西,用麻布盖着,数量不少。
她走上前,捻起麻布一角,猛地掀开,顿时泥土腥味扑面而来,眼前赫然是一堆森森白骨!
阴暗的洞穴,白骨累累,幽闭的空间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楚姮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躲到蔺伯钦身后,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不知为何,蔺伯钦觉得好笑。
他走到那堆白骨跟前,抬手拿起一块腿骨端详,语气淡淡:「这也害怕,那也害怕,还清远县父母官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