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1 / 2)

我是山神 木易 10426 字 4个月前

绿茫茫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头,看久了,就连远处起伏的山峦也会变成绿色的浮云飘上长生天,蓝蓝的天空下,微风吹散了新鲜青草的味道,扬起来挥舞到天际,不见了。这些乐观,爽朗的汉子们在微风里哼唱起歌谣来,喉咙中发出婉转悠扬的声音,就像这草原一样的广阔,一样的壮美。马群带起的尘土在绿色的浮云下腾起,接着便传来滚滚春雷般的声音,而歌声仍然回荡在山脚、天空中,回荡在飞鹰的翅膀上。长孙犍和他的五万英雄等来了,几次出现在梦中的擒生军,黑色的旗帜上,雄狼的图案随着马儿的奔驰,仿佛活了一般向他们跑来,渐渐的,胸甲上闪亮的狼头标记也清楚了,马群的驰骋声,伴随着歌声,越来越清晰,当歌声结束时,他们又发现,最先锋的几百人头上原来套着狼头,狰狞的牙齿和黑洞洞的眼眶,在兵刃上闪亮整齐的寒光的映衬下,这些多日前还被他们取笑的狼头士兵,如今却好像夺人灵魂的鬼怪了。马蹄声逐渐平息下来,擒生军们发现了三道壕沟,自然也发现了已抱定绝死心志的长孙犍和他的手下们。

呼延胜召唤来付桓,逢战要知己知彼,是每一个为将者在启蒙阶段就熟知的道理,如今身边有个这么好的向导,呼延胜是不会放过的,几日来的战斗,呼延胜他们的损失极少,这里面付桓多少有些功劳的。

付桓连忙提缰绳来到呼延胜的近前,”好叫安乐候得知,适才小人观瞧,对面应该是叔汗长孙犍执帅印,此老耿直忠烈,部下爱其若父,此战恐怕艰难”,接连几日的并肩战斗,付桓多少摸清了呼延胜的脾气,加上呼延胜对于牛羊皮革等物早看不上眼了,头狼现在倒是对牧民用的马鞍,草药很感兴趣,比器匠营的马鞍还舒服,比医馆的汤药还管用。在付桓看来,这简直是别人出力他们拿钱,天赐的美事儿。因此付桓更加用心地当好呼延胜副将这个职务了。

“多谢于大人,别忘了,你我同属鲜卑族人,老人家的威名,本公也略知道一些,瞧这壕沟,果然是用兵的行家啊”呼延胜说完一带马头,反身一点,叫随军的器匠营的工匠出来,两人向壕沟方向徐徐行去。

“安乐公,壕沟的另外一边的坡土明显松软,马儿贸然跃过去,一定会不妙。小人以为理当要仔细计较”

“你先回去吧,把付桓给本公叫过来”

待付桓一到,呼延胜领着付桓又向前走了一段,扯开他的嗓子,高声唤道”喂,你们的叔汗在吗,请他出来一见”。这么多天了,总算碰上一场成规模的战斗,呼延胜高兴之余,不禁想过过两军阵前争讨一番的瘾,可惜,长孙犍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回答的是用羊尿泡包裹的沙土,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又正好赶上顺风,头狼和付桓还没反映过来,就已经是灰头土脸了,长孙犍没用弓箭招待他,一个原因是给呼延胜一个面子,已经不与他见面了,再用箭羽射他,那就太过分了。再一个原因,隔着壕沟,射过去的箭羽不会有太好的效果,不如用沙土来的好一些。

望着呼延胜和付桓狼狈的退回去,长孙犍朗声大笑,现在阵势摆开了,就看头狼如何出招了,王上啊,老夫如今拼死也要为你守出一片天地来。

呼延胜没下包围的命令,因为没必要,老头不会跑,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这就是一致死方休的局。他的命令是让随军的杂役准备挖地道的工作,既然壕沟不能跃,便从地下挖,草原的土质松软,挖个深过壕沟的洞应该没问题。同时狼头亲兵们又开始了自北征以来唯一的工作,跑圈。

呼延胜还将一些床弩、转车弩摆在了壕沟边,只是稍微的试射几轮,长孙犍的兵马就逐渐往后退出了一段距离,但老头的应变也让呼延胜佩服,原先壕沟挖出的土就堆在后面,现在老头命令部下将这些渣土在壕沟前起筑了矮矮的土墙,士兵拿着弓箭躲在土墙后面,这样一看双方表面上就互相拿对方没办法了。

但这样的情形只是维持到了第三天的晚上,长孙犍的大营没什么变化,但是三条壕沟分割出去的后面营盘突然杀声震天,长孙犍为了显示绝心,将身后的壕沟同样做成了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形制,因此主帅这边的士兵没办法过去支援,被从地道中杀出的擒生军赶的四处跑的骑兵却不时的跃过来冲乱这边的营盘,同时器匠营这边的床弩也开始了真正的发威,不时地裹着火焰落到纷乱的人群中。

长孙犍不得已严令各部,凡有跃过壕沟躲避的一律杀了,偷袭的时间很短,但战果却让长孙犍吃惊,他损失的士兵达到了一万五千名之多。

清晨望着对面,前一夜还是自己的营盘,以及布满阵地壕沟内的尸体,长孙犍这边的士兵们放声痛哭,这些淳朴直接的汉子们,根本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感情,哭的彻底,也哭的坚强。因为呼延胜分明感到了,隔着一个壕沟,而对手的杀气却蔓延过来。擒生军占据了东面方阵,紧紧的盯住了长孙犍的方阵。

并且擒生军的杂役营在主力偷营的同时将壕沟的这边也变成的松软的沙土坡,同时呼延胜命令付桓的手下连夜填沟,到傍晚的时分,代军就犹如处在了一个孤岛上,四面被壕沟以及床弩包围了起来。长孙犍一时间倒安下心来,因为他看出了呼延胜不敢托大,弃下他们去追脱拔硅。

呼延胜心中也焦虑万分,他曾与付桓商议,想留下两营同付桓的手下围困住长孙犍,自己再追下去,但付桓丝毫不顾脸面的恳求他,说长孙犍的军队尚有三万多死士,凭他绝对没有把握,而一旦给叔汗机会,安乐公必将受到来自后方的追击,到那时前后夹击的窘境才是真正的险境。

不过这个称职的屠夫紧接着又提出一个办法来,他早就发现,原先后面两个方阵正好是存放辎重的,所以推算长孙犍现在的两个孤岛上定然没有太多的食物,顶多供三万人吃五天。那么他的建议是困守。待对方快饿死的时候再考虑总攻或者分兵。呼延胜鄙夷的看着这个家伙,没有食物战马就是最好的肉袋,这三万人吃个把月不成问题,气的头狼真想把这个酒囊饭袋给当场斩了。

可是考虑到屠杀的黑锅,以及环境和人员的熟悉,也就作罢了。呼延胜是不会轻易分兵的,他计算过,自己追杀的加上分去阴山的那一万人,他擒生军以千人伤亡的代价,却消耗了脱拔硅整整八万人马,无论功劳还是苦劳均差不多了,再贪功冒进,可不是什么好事了。另外随后每三天传令的士兵带给他明确的信息是,李介甫正火速赶往代谷,令狐永正直取脱拔硅的王驾,更加坚定了擒生军固守的决心了。

叁和坡定下的新方略,汉王辖制的各只部队执行着不同的将令,在短短五日内,广阔的草原便到处是砍杀声了,一切就如李介甫预判的一样,脱拔硅被呼延胜和付桓跟踪追杀的情况下,做出了分兵的决定留5万兵马阻挡呼延胜的铁骑,本部分兵突围,他自己领着普洛及三万兵马继续东奔延水,力图南出代谷,和安同赴令狐垂那里求来的援兵汇合。

同时严令随后而来的贺兰独孤两部人马行分散游击之术,希望能如同呼延胜一样,抄上落单的卫军兵士,这个应对中有一个漏洞是脱拔硅刻意忽略的,那就是阴山南部已经集结了刘公卫部、长孙秦部、脱拔擒部以及令狐韬的羽林军超过了十万的兵马,而阴山北面的贺兰独孤两部精锐已经前来勤王,那么留守的就全是妇孺和老弱了。还有一点脱拔硅没料到的是,李介甫的两营兵卒,同他赛跑一样奔代谷急急行进着,并先行到达了代谷。

代谷是卫地同草原的交接地,草原上的河流冲下山峦,流淌入关内的平原上,山势减缓形成了一个个谷道,这期中最适合行兵的便是代谷。西北高,东南低,谷中平坦,有水有草,建有小型的马店,是良好的边界地带。李介甫来到代谷后,立刻让李祈福守东南方向的出谷口,自己则带领部下将山上的树木砍伐一些,安置在西北的入口处,修建鹿砦,栅墙,并在两侧的山峰顶点,安排杂役们修筑简单的楼车,楼车是器匠营根据令狐永在七星城发明的笼车,仿制的一种战车,可以藏人,还可有坚厚的防护,不仅仅利于防守,最适合的还是攻城的时候。但李介甫他们的这些设施还没有准备好,脱拔硅就已经到了。

令狐垂两个儿子令狐贺、令狐麟领着两万人随着安同赶来的救援,也几乎同时来到了代谷,贺、麟两兄弟不想这么快的和令狐占撕破脸,况且他们出兵还是私自出兵,因为太子令狐宝居然说动了老父皇,非要等到脱拔硅的确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要公开救护。因此,他们虽说领着私兵而来,但远远的望着李介甫的兵马阻山为固,却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而卫军在西北方向传来的厮杀声,更是让两兄弟左右为难,脱拔家同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一直以来,军中的良马都是脱拔硅赠送的。安同也是他们的老朋友了,如今眼见安同痛哭流涕的跪在马前,令狐贺咬咬牙,猛地拔出了腰刀,高举一挥,其带领的两万家兵开始了对代谷的进攻。

在一排排马车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后,李祈福一面利用转车弩和手持弓抵挡着贺、麟两兄弟的如水进攻,一面苦笑,泰老弟人称苦将军,果真不错,每次都赶上硬茬子,长安城先是铁虎,后是付如海的主攻点。七星城先是苦战诱敌,接着是困守内城。现如今,前谷是要逃出生天的脱拔硅残部,后谷是令狐贺的援军,两方又都是能争善战的精兵强将,果然又是苦战啊。

他手下的兵卒大多是随军杂役兵,真正的主力部队他都给李介甫了,后谷这里的山道较为特殊,正处在一处山隘上,去谷中谷外均是斜坡,因此守卫起来还算轻松,谷口两侧的山脉因为攀爬不易,因此安置上一些斥候望哨就可以了。而大卫的兵卒均知道,汉王军中强弩劲弓的厉害,因此尽管攻势很猛,但实际的结果却不大,仰面进攻的士兵们,步步为营,到了离谷口不远的距离,就都停下脚步,对着谷口射箭,嘴里高声的喝骂,于是后谷的攻防尽管热闹,却伤者寥寥。

前谷却不同,其实不适合防守,谷口外的整体地势要略高过谷内。谷口不算狭窄,一些设施又来不及建立好,普洛恨死眼前这支卫军了,眼瞧着这些人不过比自己稍稍快了一些进谷,可就差这一点点,却很可能将自家部落的人马给钉死在这里了。王上严命自己日落前拿下代谷,自己又何尝不想呢。听闻后谷传来的喊杀声,显然是安同领的援军到了,唉,眼前这卫军是谁带领的军队,怎么时间掌握的这么巧,偏偏在两下快遇到的时候,喀嚓给代谷给占上了。于是前谷的攻防没有后谷的动静大,却惨烈了很多。

两方面也没做过多的废话,都知道这代谷意味着什么,所以很快就开始了肉搏战,代兵中只有少量的亲随近卫身着铁甲,更多的是皮甲,甚至赤膊上阵。同装备精良的卫兵相比较,处在绝对的劣势。

李介甫又专门分出四个箭术精准的队属,占据在谷口两侧的山峰上,利用手持弓进行狙击战术。床弩的箭矢太长,因此在山上用处不是很明显,还有防护设施没做好的情况下,转车弩也派不上用场。但好在树木繁茂,李介甫让那些暂时顶不上去的兵马加紧伐木,不停的往谷口外推下去,并且在亲自带领一队士兵,冒着箭雨赶制着那些防守设施。

苦战,无论对于代兵还是卫军,谷口的战斗就是一场苦战,仿佛狂风下的草木,转瞬间无数的生命就散落在地上,同代兵一样,李介甫的军队也悍不畏死的战斗着,搏斗着。普洛非常想就这么连续不停的进攻下去,直到两下里,拼光掉最后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顺利突破谷口,他非常清楚代谷的地形,只要进入谷中,就可以缓上一缓,同时接应上后谷的援军,自己就算打通这条生命通道了。

然而,李介甫看似送死的修筑工作,逐步体现出作用来,鹿砦栅墙刚刚建起来一段,后面就推补上笼车,安放在笼车内的转车弩顷刻间向外射出阵阵箭雨,同时笼车下的士兵自栅墙间的缝隙处,探出长刀,随手斩杀着试图推倒鹿砦的代兵们,笼车上还有士兵向下投掷着山石,渐渐的,栅墙终于联成了一片,防线也随之巩固了。望着谷口横布的尸体,普洛不得不下令退兵。老将军跪在王上的马前,只求赐死。

脱拔硅没有任何怪罪普洛的意思,谷口的争夺他看的很清楚,儿郎们的确尽力了,对方的将领也很是胆大,敢将指挥权力完全下放到部下手中,而亲自修建栅栏去,这份胆识,这份从容,这份对战争的驾驭能力,让脱拔硅着实开立眼界。不过眼见卫军在代谷立稳了脚,同时也扼住了他退却的后路,脱拔硅倒笑了起来。

原本高傲的他已然对这种逃来逃去的生活厌倦了,草原的雄鹰,渴望的就是要同豺狼去战斗,如今后路被断,反而使他下定了决心。他令普洛领一万兵马同李介甫部对峙,自己领着最后的两万兵马,掉头而行,去追寻令狐占去了。

另外分散游击的贺兰、独孤两部也分别同猛虎军碰上了,整个草原的宁静被战乱所打破,到处是砍杀声,卫军就像分别立足于叁和坡和阴山脚下的巨人般,到处撒着网,凭借着铁甲及训练有素的百战之军在各个角落围猎着脱拔部的士卒。

此时令狐占和吕威盛领着烈火两营,也逃跑一样的往阴山方向奔去,区区两营兵马要保护四个王爷,这对于突屈家的三个兄弟来说,实在是太托大了,因此烈火营几乎是身不离鞍的护着汉王跑,跑的令狐占阵阵苦笑,这那像是侵略,倒像是自己在逃亡。但也不能不说,李介甫这个计划其实也把汉王放在了比较安全的位置,大家都在乱打,想脱拔部的士兵们,轻易是不会打近万人的队伍的。更何况,烈火营的装备及战斗力也是他汉王府内的佼佼者,因此令狐占虽是急急的赶路,心中却安稳的很,只要和令狐韬汇合上,加上刘公卫、脱拔擒以及长孙秦的人马,他很快又有十多万军队了,因此他是不太害怕的。

至于出征前定下的不得轻易有屠灭之举的旨意,则被随后的令一道旨意给抵消”各军营部凡所获者,均可便宜行事”

人类为什么要相互屠杀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人类既然可以把动物的生命看轻,那么也同样会将同样是动物的人类自身的生命所看轻,当杀自然界的动物杀成习惯后,杀人便不是什么难题了,他们所考虑的是如何更快,更多,更狠,以及如何处理那些狰狞着不甘神情的尸体。

还有一个话题是,内讧。人类既然可以毫不在乎的杀人,那么当敌人的力量不足以威胁到你时,你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将身边对你或许会有威胁的人除掉,这就是内讧的根源,而起因呢

脱拔硅在代谷被李介甫迎头痛击,身边只领着两万人马在草原上乱闯。

他首先想营救长孙犍去,毕竟那是五万人的队伍,况且现在根本找不到各部落军的确切位置了,但是当他接近长孙犍的阻击地点时,他连续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贺兰、独孤两部同令狐永的猛虎军接战中伏之下,居然一战而溃,六、七万大军四散奔逃,而令狐永并不想轻易就此放过,追了下去。

但让他恼羞成怒的是,卫军每人平均拥有战马数量远高于他,他想追也根本追不上。其次是长孙犍叔汗,被呼延胜穴道偷袭,一夜之间困守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内。同呼延胜对峙几日后,可能是老人家估算着,他已经逃出了代个,居然请呼延胜退兵五里,待越过壕沟后,在旷野上同擒生军做了一场决战。

为了避免装备上的落后,老叔汗特意选择在夜半时分展开战役,然而当黎明到来时,厮杀了整整一晚的草原士兵们痛苦的发现,老叔汗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了战场上,尽管四周都是纷乱缠杀的人马。但老将军的尸体却完好无损的迎接着黎明,等待着战斗结束的那一刻。老叔汗在战役刚刚打响没多久,就死在了呼延胜亲兵曲长的枪下,曲长也没发现自己杀死的正是对方的领军人物,不过即便他发现了,战役也不会因此而停止。

令老叔汗骄傲的是,他的三万多勇士顽强的坚持到最后一刻,他们值得老将军骄傲,也赢得擒生军的敬佩,没有一个后退,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然而恐怕唯一令老叔汗遗憾的,是战役的最后胜利者是擒生军。擒生军床弩的枪矢在开始阶段就杀伤了大量的代兵,紧接着转车弩的发射又销去了部份的有生力量,擒生军重骑兵在副马群的配合下只是两波冲锋,就完全冲散了代兵的阵型,剩下来的战斗对于擒生军来说是少有的一场硬仗,而对于代兵来说,却是残酷的。擒生军以接近一比六的代价,死伤了七千多人,全歼了这只以为已经完成使命的部队。

贺兰、独孤两部的败亡,和长孙犍战死的消息,给脱拔硅极大的震撼,现在他即便逃出草原,身边也只有这区区两万人了。曾经四十万众的部队,被呼延胜下手毁了八万有余,贺兰、独孤两部七万人马被令狐永冲散。刘公卫等人的叛乱,加上被他们裹胁的其余十六部落兵马,更是让他一下子丢失了二十多万人马。

于是他更换方向去叁和坡,却被由器匠营把守的士兵们,利用大量的床弩及转车弩射的狼狈不已。多亏器匠营有安守的严令,才没有被追击下来,他望着身边仅剩的一万多兵马,喃喃自语道”草原虽大却已没有了朕的容身之地了吗”

一时间觉得心口发涨,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阴山脚下,吹角连营,火烛洞天。近十万大军的营盘,连绵起伏在阴山的北坡和南坡。

令狐韬、刘公卫、长孙贺以及擒的三个儿子正聚在帅帐中饮酒狂欢,贺兰、独孤两部在这多股力量的不断打击下,早在两日前便被征服了,那些年迈染病的妇人以及全部9岁以上的男子被屠杀的一干二净了。这些屠夫之所以能连续两天两夜的不停狂欢,是他们要等待尸体被处理完毕的消息,因为人畜的尸体实在太多了,于是大家便命令各自的手下去清理尸体,和聚敛财物。

各部的首脑们就住在帅帐之中,一面荒唐着,一面为避免出现分赃不均而相互殴杀的局面出现,令狐韬乐得当好人,什么牛羊马财,一概不要,他提出羽林军只要一些皮毛和草药足以,剩下的你们自己去分,于是无形当中,他便担当了裁决人的角色,也成为了这帐中众人的首脑了。

刘公卫举着羊腿,语无伦次的向令狐韬敬着酒,这已经是他第六次从烂醉中醒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喝酒”平阳候,老夫佩服啊,哈哈哈哈,能用兵如神,还喝不倒,的确是英雄的雄鹰,来接着喝,看你什么时候再醉倒”

一边长孙秦,也凑身上前,满嘴喷着酒气趴在令狐韬的酒案上,”平阳候,刚才我手下小卒藏了一些贺兰部首领的珠宝,就当小人的一些心思吧”

“长孙秦,平阳候是老子请来的客人,你少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今天不把你灌死,老子就不叫刘公卫”

“刘大人,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呜”说着说着,长孙秦居然哭了,当然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痛哭了,并且他一哭,擒的三个儿子也会跟着哭,他们向令狐韬哭诉着,这些年在脱拔硅手下的种种艰辛。

“小人只想让那3万头羊冬天有点草料囤积,就被他个小儿给抽了十五鞭子啊,当着你们这帮混蛋的面挨鞭子啊,我那3万头羊也被他强收了去,我不敢啊,我不敢啊,呜”

长孙大人,你丢了三万头羊,可是我们家呢,连过章时祭天的牛羊都凑不齐啊,年年让我们家贡这贡那的,我家的老仆不过是给挨饿的孙子偷块羊骨,也被他杀了。还有那独孤部的小姑

这些惨事令狐韬是听的太多了,每次的哭诉内容都不同,却能感受的确是真实发生的。令狐韬对着这些醉汉豪无办法,也就理解了他们屠杀时有如野兽般的目光了。

刘公卫也跟着倒了一肚子的苦水,但刘公卫等这些醉汉不说之后,忽然俯身一礼”令狐将军,可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令狐韬猛然间听闻此话,立刻半醉的酒意全醒了。此时他才发现帐中只剩下他们六人,并且更加另他恐怖的是,刘公卫五人全在装醉发疯,现在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令狐韬立刻拔出腰间卫翎军刀,一脚踢翻桌案,后退几步倚在帐篷边,历声喝道”令狐韬不才,只知道杀人斩将,还想不了那么多,但不知现在各位大人是有什么意思”

刘公卫显然是这些人的代表,他解下腰畔间的弯刀,往帐中地上一投,其余几人也同样如此,但见刘公卫微微一笑”平阳候,贵军羽林不愧精兵称号,我们就算有吞天之心,无奈手下部众多是草包,请平阳候少安毋躁,听刘公卫把话说完”

“令狐韬只是一名武夫,手中无刀,心中不明,刘大人请讲”

“吾等在脱拔小儿手下的种种苦楚,想必平阳候已经清楚了,但我看汉王处事,也早晚会走在脱拔硅的老路上,况且即便这次屠杀了脱拔硅,我们也难以镇住这草原上的群狼,更不论兵精将勇的汉王军了,昨日传来消息,脱拔硅十万大军,如今不出十日,便会烟消云散。因此我们希望平阳候同我们合兵一处,借此机会斩杀脱拔硅及令狐占两个小儿,我们愿与将军平分此草原,不知平阳候意下如何”

“果然是天生的反骨,当年杀本候的族兄令狐眷,前些时日谋着杀脱拔小儿。哼哼,如今又要图谋本候的主公。若今日令狐韬不答应,各位大人是不是要杀令狐韬在此”令狐韬一身的冷汗已然湿透了内里的衣衫,外面的戎衫由于是丝棉再罩上皮甲,所以在刘公卫几人的眼中他仍显的很镇静。

“平阳候”长孙秦附和着说,”撞城郎羽林如今同我等各部混杂相间,一旦事起,即便能尽灭吾等,恐怕羽林军也不会剩下多少了”

明知道是威胁,令狐韬仍仰天大笑”说的好,鲜卑男儿出生便是为战场而来,只要死后能归弹汗祁连的怀抱就够了,列位大人尽管来吧,令狐韬接的下”

“平阳候,老夫所作所为不过求做一名富家翁而已,但今日情形便是如此,汉王大军有你家皇上制约,不会久驻,如若让脱拔硅逃得性命,吾等便寝食难安。然汉王之心在天下,斩杀脱拔硅后,又怎能容我草原各部落割据称雄,因此此二人不除,吾等难安享天年。”望着令狐韬稍稍迟疑的神情,刘公卫接着说

“前日叔汗擒传信过来,言这阴山一带,汉王已许给了令狐永,想那令狐永不过当年长安街头贩靴的一个小马夫,如今却要统领阴山各部落,吾等即不服气,也替候爷不值啊。若我们大事可定,令兄长河间公向为人谦和,卫皇那里定不会过多为难此事”。

眼见令狐韬握刀的手渐渐松弛下来,刘公卫心中暗喜,连忙接着说道”而平阳候如和吾等合兵一处全面绞杀两方面的军队,然后立那几名小孩子为王。到那时,吾等守阴山北及延水一线,而平阳候不仅可领汉王府,吾等还将阴山以南全部赠与平阳候,我们两家相安阴山南北,候爷若有意天下,吾等便资助,候爷若想雄霸一方,吾等便与将军世代通好,行唇亡齿寒之谊。”

令狐韬心中明白,阴山以南就是给刘公卫几人,他们也不敢要,至于令狐永的封赐,他也早有所耳闻。若在平日里,这种叛逆的心思他是不会想的,但是如今他掌控着十多万的军队,是现在乱局中最大的力量,加上汉王身边只有区区两营的兵马投奔他而来,正是决好的时机。